一個老先生被 119 送來急診,因為肺病末期,意識昏迷,血氧濃度低到 30%,再不插管急救,眼看就要不行了。家屬說,去年老先生已被插管急救八次了,最後一次出院後,他在家裡很清楚的表達不願再被插管急救,家屬依據老先生意願簽立《不施行心肺腹甦術同意書》,要求不要氣管內插管、體外心臟按壓、急救藥物注射、心臟電擊、心臟人工調頻、人工呼吸等。
我從 PACS (醫療影像儲傳系統) 調出老先生的檔案,X 光片顯示右側肺部已經完全的纖維化,左側的肺部也部分的纖維化了,確實是一個肺病末期的患者。在使用 Ambu Bag (急救甦醒球)、BiPAP (雙相呼吸道正壓換氣輔助)、並給予氣管擴張劑蒸氣、Methylprednisolone 注射劑之後,血氧濃度暫時上升到 70%,但最後仍撐不下去,血氧又掉到 20%。我告知家屬,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插管急救,家屬再度確認不施行心肺腹甦術,老先生一家人都是基督徒,兒女隨侍在側,並且在病床邊開始禱告。
轉眼間,老先生的心跳速率慢慢下降,心電圖慢慢的變成一直線,我正準備宣告患者死亡。老先生的妻子再也忍不住,放聲大哭,說:「你可不可以再醒來一次?」神奇的事發生了!我看到頸部附近肌肉開始抽蓄,接著,沒多久,竟然看到規律的頸動脈跳動,接下來,護理師量到了血壓 125/60 mmHg,血氧濃度竟飆到 100%,老先生的臉色紅潤了起來。
約莫過了十分鐘,老太太的心情平靜了,老先生也平安的回歸主懷。
後記:血氧濃度最高是 100%,正常人約在 95%~100% 之間,若低於 90% 以下,就算很嚴重的缺氧了。通常血氧濃度低到 50% 以下,就會因為缺氧造成的酸血症,有引發心室纖維顫動的危險。這個老先生心律都是平緩的下降,突然恢復正常的竇性心律,然後再平緩的下降至 0,中間都沒有發生心室纖維顫動。我想,他一定走得很安然吧。